时间:2017-06-27 00:00:00 阅读:次
江风向我吹来,带着万千繁星。我举手想要抓住什么,但,却是无尽虚空。
浑浑噩噩地从车里醒来,已是回家前的最后的拐角。快十点了,中考最后的补习。在自己懂了和没有懂的题之间兜兜转转,在各个角落的补习班里兜兜转转,被车和车装来装去。
国际象棋一方有十六个棋子,黑白两色,构成了四万九千一百五十二个可能性。而我,如一个棋子,走在四万九千一百五十二分之一的可能性中,走在老树最后勉强的树杈上,孤立无援。
周六的最后一个补习,离家有30分钟的车程。中间夹杂着一个高尔夫球场,两个化工厂,一个食品加工厂和一个大桥,一条江,一片树林。
这已经是最实际的体验了,我从江的这头,坐车坐到那头。江的两岸,一面是外滩,一面是泥滩的岸。
路越开越黑,我的心突然如什么东西掉落一般惶惶不安起来。
婶母说,家中停电了。
车在开着。我看着以往通明的路,黑漆漆的田。车里也是黑漆漆的,表弟的手机亮着微光。我坐在那里,看着窗外,被黑暗的巨口吞噬。
电线杆一个一个地向后倒去,这条电缆的源头在哪里呢,本该将这乡村的黑夜与城市连起来的。我一一数着倒去的电线杆,大概是出于无聊的本能,我看着那片树林,注意到泥滩岸上的浓烟。
在果园里烧东西是早已被禁止的。
我于是猜测,这些人是不是仗着今天停电无人知晓才胆大妄为的呢。他们违反规章制度,在田里烧东西,没人知道。就连第二天巡逻的乡警也不会为了一小堆垃圾,而去调取录像抓违纪。但是――我别过头,没有再看。
树知道。
每一颗落在树林里的树,从什么时候开始生长的呢。它们来到这里,抽枝发芽,开始生命最源头的日子。那时,它们只知道蓝天会给予它们所有。但后来,它们经历干旱,洪水,知道了竞争会带来充足的养料,它们的根开始向四周扩散,它们的枝叶互相遮盖,直到种植园主来将其剪去。它们知道了,它们的生长不是毫无节制的,获取了太多,要被剪去。它们于是回到初首的模样,静静地默守。
我想,它们也看到了河岸对面一一建起的大楼,也看到了对面令人羡慕的霓虹灯照着晚上的江水,就算停电,就算自己身处黑暗,那宛如西霞一样的灯火啊,在它们眼前晃来晃去。
但它们不是人啊。它们被上帝惩罚,不公平地惩罚,“绿着生,绿着死,死复绿”。它们不能走去,它们见证一个城市的兴起,却承担不了乳母的责任。它们看见数不清的人投向灯火,而引发了事故。那些人像它们以前的样子,被种种因果律抓住、减掉。
于是它们明白,兜兜转转不停,所留下来的并没有多少。它们由此栖在黑暗中,只给那些和它们一样在黑暗中的人一些启示。
还好,我找到了。
树说,光提供能量,黑暗促使它们思考。
夜,如一张安静的纸,掉入灯火阑珊的湖面,旋出圈圈涟漪。
至家中,面对阴暗的楼梯,我没有将母亲叫出掌灯。就这么一个人,轻轻上楼。我吹灭床头的蜡烛,四面黑暗围绕着我。我启窗而观,万千繁星。
我想,在四万九千一百五十二个树杈末端中,我并不是一人独走,起码还会有一个人,和我一起在末端再延出四万九千一百五十二个树杈,总有一枝末枝,名字是黑暗,会让两人碰撞,依赖。
我躺卧床上,在黑暗中找到了兜兜转转的归宿。
我们生于黑暗,也必将归于黑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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