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2018-09-10 00:00:00 阅读:次
姓名:施欣然
年级:九年级
有幸得以拜读张纯如的作品,是源自母亲的强烈推荐。那一年的12月13日,我轻抚着这部书略有皱迹的封面,想起母亲将它递到我手中时说的话――
“你应该学着了解某些历史不为人知的一面。”
我从书序看起,逐字逐句,不漏毫末。结束了最后一句的阅读,是在一个失眠的雨夜。我没有落泪,只久久地垂着头。窗外,雷声混杂雨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,恍惚间竟觉得像极了阵阵怒吼,尖叫,哭诉,呻吟,继而一片徒留冷风的沉默。
我自然而然地想到每年都在观看的国家公祭仪式――落针可闻的广场,升旗台上巨大的花圈,场外重现历史的雕塑,刻满三十余万无辜遇难者名字的石碑,众人阴郁的脸,含泪的眼,缄默的口和摇摇欲坠的心。
当主持仪式的领导宣布默哀时,凄厉的防空警报响起,哀婉,绵长,如泣如诉,伴随着止不住的泪水与叹息,久久地响着。幸存者席位上,那耄耋老人浑浊的双眼中平添了丝缕惊恐,悲切,亦或震怒。这警报声,也许他们似曾相识,也许,他们再熟悉不过。人们或许从未想过,当他们庆幸于抢救了这批可贵的资料与记忆的同时,也揭开了在幸存者那心底血淋淋的疤。他们中的某一个,或许几十年前的某一天,躲在床底下,亲眼看见了母亲带血的脸,瞪圆了的双眸,和日军堪比魔鬼的行径;或许躲在草垛里,听到了弟弟撕心裂肺的哭喊,和那之后漫长的寂静;或许躲在粮堆里,感受到了敌人的军刀凶狠地刺到身旁的寒意与恐惧;或许躲在万人堆成的尸体中,嗅到了同胞与亲人浓郁的血腥,抚摸着一张张血肉模糊的脸,却再也哭不出声。
回忆着书中的字字句句,望向那些坐在公祭现场年迈的幸存者们无神的双眼,我竟一时心疼得说不出任何话语。不知他们是否又想起那炼狱般的六周,想起那些失眠夜晚的痛哭,想起堆砌着层层白骨的万人冢――提起它,我也总无法抑制泪水。那些含冤的孤魂,都是我亲如一家的同胞啊!
历史,本是一个令人好奇、引人遐想的词,可在被战争的硝烟蒙住了希望的泪眼中,在千千万万个像张纯如那样不忘历史的作家笔下,它逐渐变得阴森可怖。南京大屠杀,它是人类文明史上最为沉重与黑暗的一页,无知的人欲将它翻过去,却反而使它愈加清晰。不可思议的是,有的人似乎认为,努力记住一场暴行比暴行本身更可耻。然而真实存在过的历史,尚未痊愈的伤口,难道真的可以随之远去而无所顾虑地淡忘吗?
我总也忘不了,幸存的老妇人向记者讲述自己被迫做慰安妇的噩梦,总是话音未落,就颤栗得再也说不下去;我总也忘不了,《金陵十三钗》里那一群浓妆艳抹的女人,她们在南京城沦陷后,再也无缘怀抱琵琶,舞那首最拿手的《秦淮景》,她们被剪了长发,洗去胭脂,扔弃了自己心爱的旗袍和首饰;我总也忘不了,一位抗战老兵去世前紧紧握着记者的手,细若游丝的力气支撑他说完了最后一句话:“对不起,当年我们没能守住南京。”我总也忘不了,电视机里遇难者们的子孙在他们的墓前庄严宣誓――“一定不忘国耻,一定努力学习,让长辈们得以安息。”话里带着乡音,那催人泪下的南京乡音。
如今我一次又一次捧起这部历史回忆录,总不由得感慨万千。南京原是历史悠久、安宁和谐的古城,在经历了血洗与枪声的浩劫后,它变得不再完整。那段耻辱的历史已远去了,那些流离无依的冤魂被忘却了,温暖的阳光年复一年静静地落在南京城的旧砖墙上。整整七十九年的光阴,让那墙上的灰尘与血迹都已不复存在。而一张张怒目圆睁的面孔,一声声尖锐可怖的惨叫,一道道敌人的刀枪反射的白光,却总在我无数个颤抖的梦境里,愈来愈清晰。
我知道我忘不了张纯如――这位曾为了南京30万冤魂奔走申诉的女子,更不会忘了这部警钟一般日夜敲响在我心里的书,让我永远清醒地意识到,有些历史不容忘记,有些罪恶不容消洗。
愿南京,四十九日祭后不再有阴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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